我笔直地站在残垣断壁的顶端，天空一轮满月为残破的地面笼上一层清冷的白光。

 

    今天是与她约好的决斗日。为了这一刻，我等待了又一个一百年。记不清这是第几个“一百年”，也记不清这么久以来我到底与她决斗过多少次，甚至已经不清为何会一直与她纠缠不清。

 

    从怀中掏出一条暗红色发带将长发束起，我下定决心要在这一次跟她做个了断。

 

    “你终于出现了，我等了你好久。”月光下泛着淡粉色光泽的线条优美的唇瓣微微翕动，耳边传来了她悦耳的声音。火红的及腰长发，将那张白皙绮丽的颜衬托得更加苍白。我一时忘记了呼吸，喉咙滑动吞下一口口水。果然无论经过多少个一百年，我依然无法察觉她存在的气息。

 

    “……可以开始了。”感受到她停留在发带上的视线，我掩饰一般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最重要的事情上面。没错，这条暗红色的发带，是在上一次与她战斗时侥幸从她的战袍上面割下来的、属于我的最宝贵的礼物。

 

    话音未落她已经栖身近前，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几乎与她鼻尖相碰的距离。利刃破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如果再不躲闪，我的头部一定会被切成两半。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后退，勉强避过要害，脸颊却没能幸免，感受到有温热滑腻的液体流淌下来。

 

    就算真的被她杀死，我也不希望是用这种方式。

 

    她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。我擅长感受对手的气息来回避与进攻，但她却似乎知道我的弱点一般，一次比一次隐藏得周密，让我因捕捉不到她的气息而无所适从。

 

    几个回合过去，我已经遍体鳞伤，她却毫发无损地站在不远处，似乎这场战斗从最初就与她无关，又似乎随时会粹不及防地攻过来。我连站立都有些困难，断掉的肋骨戳进了肺里，每一次呼吸都痛得撕心裂肺。

 

    她的发梢随着微风轻轻扬起，我已经预料到她下面的动作却无力闪躲。下一秒她扑到我的面前，轻易将我推倒在地。

 

    “没想到我等了你这么多年，你依然脆弱得不堪一击。”她跨坐在我的腰部，俯下身略带失望地轻轻叹息，指尖抚过我脸上的伤口，火红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在我的脸颊旁边。

 

    “对不起，让你失望了。”第一次离她如此近，我却突然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深深的懊恼。眼皮越来越沉重，前所未有的浓烈倦意袭来，好想在她的气息的包围中睡去，再也不要醒来。

 

    她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我，将头俯得更低，近到几乎要接吻的距离，近到我已经感受到她微乱的呼吸。“说，你爱我。”她紧紧地盯着我，眼神中充满了期许。

 

    在这异乎寻常的亲密距离，她的发、她的唇、她的眼神、她的声音，无一不牵动着我每一根神经，让原本垂死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。我艰难地抬起手臂轻抚她的脸颊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：“……不，我……不爱你。”

 

    她红色的眸子瞬间绽放出残暴的火焰，几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：“既然如此，就让我喝光你的血，吃光你的肉，最后连骨头都不剩！”

 

    当她的唇贴近我颈部的皮肤，温热柔软的触感让我瞬间失去了对所有痛觉的感知。当她尖利的牙齿穿破我的颈动脉，我只希望自己的心脏在最后一刻将我全身的血液都泵入她的体内。

 

    如释重负地扬起嘴角，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。既然我无法战胜她，就让我用这样的方式永远与她融为一体。因为这是我在这似乎长久到没有尽头的生命中唯一期待的，最幸福、最温馨的事。